愛是長久忍耐、和藹仁慈的。愛不嫉妒,不吹嘘,不自大,不罔顧規矩,不求自己的利益,不輕易動怒,不計較别人所加的傷害,不因不義而歡喜,只因真理而高興。愛能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希望,凡事忍耐。哥林多前書 13:4-7
他感覺得到,意識清晰的同時又似乎迷糊,他知道他在夢裏。
有個人在大門前呼喚他,招手讓他進屋。那個人的臉部模糊不清,而在那個人身後,是一棟熟悉又陌生的別墅。
步入別墅大廳中央,有一個擺放著白色蝴蝶蘭的圓桌。在別墅中的走廊上也看到很多小株的白色蝴蝶蘭。
白色蝴蝶蘭的花語是純潔的愛情,當然也可以表示朋友之間和睦共處。在這裏代表著什麼,他並不明白。
他只是跟著前面的人走著走著,然後走廊的地板突然碎裂,他往下墜進無底的深淵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只能看著光明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然後,他慢慢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白色天花板,因為太熟悉了他馬上就明白自己身在醫院病房的事實。
身體並沒有覺得不適。張澤坐起身子,才發現病房裡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張澤望了一眼窗外,自己還是身在日本。
他還以為一醒過來自己就回到宿舍了……
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張澤一看,心裡不知為何感覺有點失落。
……也對,怎麼可能一直陪著他?畢竟不是普通人,肯定也有自己的事情的。
“澤,你醒啦。”菲尼安一見他醒來了,欣喜不已,“你睡了有兩天了,奧德芮她們兩個去了銀座,硬是帶著凱羅去玩了。”
“……”菲尼安看張澤好像有點失落,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照顧著張澤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卻好像並不被他重視一樣,任誰都會覺得不爽。看著低垂著的黑腦袋以及對正他的髮旋,菲尼安故意使壞伸手揉亂了張澤的頭髮!
“喂!突然幹嘛呢你!”張澤掰不開菲尼安的手,只能用力捉住他的手臂使勁推!可沒想到,菲尼安突然停下動作,神色溫和,卻似乎有深意。
“澤,能不能......問你個問題?”菲尼安的手輕輕劃過張澤的臉頰,冰涼的觸感讓他輕皺眉頭,“你,可曾依賴過我?”
張澤臉上的笑容僵住,瞪大了雙眼看著菲尼安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絲開玩笑的意思。可是他失敗了,菲尼安認真的模樣他很少看見過。大多時候在他面前菲尼安都是笑嘻嘻的模樣,看起來玩世不恭,有時又像是個孩子。
那一刻,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
菲尼安認識張澤的時候,是上大學之前。
那時候的張澤,模樣青澀,站在巴士站等車,穿著樸素卻帶著一副墨鏡,看起來像是個平面模特。不知是不是自己瞧著他的目光太明顯了,或者是自己看著他的時間長了,對方居然抬頭看向他還搭起話來。
“有事嗎?”薄唇輕啟,雖是男性卻是風情萬種。就連菲尼安自認自己是個直男都免不了被吸引了去,回過神來對方已經來到自己跟前。保持著規矩安全的距離,卻不會令人感覺太疏遠或是太親近。
明明是個男性,卻瘦弱的跟個女生似的,幾乎白皙亮麗近乎蒼白,一頭烏黑的發過肩隨性地披上著,小小的臉蛋即使被墨鏡擋住了一半但還是能夠看出來精緻的輪廓。亮色的短袖上衣黑色的長褲,在那個夏天看起來並不突兀,反而因為搭配了簡單的首飾看起來很有品位。
“沒事,只是覺得在這個地方沒見過你,剛搬過來的嗎?”菲尼安暗自掐了自己手背一下,好像個沒事人一樣聊著。
“哦、額......那邊那所大學,我五月入讀。”
“咦?大學......你是大學生嗎?明明看起來這麼小?”
“哈哈時常有人對我這麼說!”
之後相處一年的時間,菲尼安一直都覺得張澤這個人很不可思議。明明是這麼小的身軀,體內所蘊含著的卻是旁人無法輕易揣測的思維。但是,菲尼安覺得張澤很厲害、很耀眼,就像是天上最亮的一顆星星。
“我雖然也是外地來的......看見那邊那所大房子嗎?”菲尼安走到張澤身邊,見對方並沒有閃躲自己的動作,心裡莫名的就是覺得有點欣喜。接著他抬手指向與大學相反方向的一所大宅,“那是我親戚空出來的房子,說是可以讓我讀書方便些,也讓我找幾個朋友去那裡住一住,算是給空房子添點人氣。”
“可以嗎?”張澤轉頭一看見那棟漂亮的歐式大宅,雙眼高興的放光了,就連嘴角似乎也提高了些許,但是如若仔細去瞧似乎還是維持著公式微笑的表情。
那時候,菲尼安覺得自己的選擇做得太對了!忍不住內心的欣喜之情,當天晚上菲尼安拍著胸脯說晚餐他請吃,結果是笑著進餐廳哭著走出來。
之後,菲尼安從親戚的通話裡得知原來張澤就是那個“朋友的親人”。
※
一年前,菲尼安還只是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現在的他,一天比一天成長得更快。
努力的時候目的很單純,他只是想要讓他這個朋友多點真心的笑容。
這樣的小小種子在內心種下之後,慢慢發展成了一顆幼苗,一年之後的現在……
他已經不怎麼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了。
“我......向來都很依賴人的,不是嗎?”張澤小聲的答應抽回菲尼安飄遠的思緒。
“......抱歉,我沒別的意思。”菲尼安再次揉揉張澤的頭頂,只是這一次非常輕,好像在安慰一隻小奶貓似的。
菲尼安並不擅長安慰人,其實也是因為他平日並不需要安慰人。
在他看來,張澤這個人在剛認識的時候,給他一種神秘的感覺。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在時間的推移之下,他所做過的事情似乎都預見了接下來的事情。
在菲尼安認識了張澤一年之後,也慢慢發覺到這個人心思可說緊密,可是有的時候也很冒失。
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真正依賴著自己的張澤?
看著張澤,菲尼安幾乎難以壓抑住內心的難受。
“菲尼,累了就休息吧。”張澤不再看菲尼安的臉,悄悄推開了他的手。
又來了,又是這個表情。
菲尼安覺得胸口悶疼的感覺不管怎樣都不會舒服,就好像被狠狠的錘了一記一樣。
他喜歡看張澤笑的樣子,平時跟他借作業時候的無奈模樣也很可愛,有時候看見喜歡吃的路邊攤還高興的蹦達起來樣子也很可愛......
但是像現在這樣的,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種憔悴感,他不喜歡。
他真的不喜歡。
“澤......”菲尼安坐在床的邊緣,頓了頓,身子往前傾了一點,臉貼得很近,“我可以等你。”
“咦?”菲尼安突然的態度轉變讓張澤沒來得及反應,心裡只覺得有點有什麼不對,可又想聽清楚菲尼安接下來要說的話,“等......什麼?”
“我可以等你,等你接受我。”
果然......
“這是夢吧?”張澤直視著那雙淡褐色、玻璃一般的眼眸慢慢變得色彩繽紛,最後渾濁成黑暗。
“是的,這是夢。這是我的能力,說不定跟你的有點相似。”那個有著菲尼安模樣的人站起來,整個空間隨著他的行動陷入黑暗。微風徐徐,撩起髮絲。不強,也不弱,就像面前這個人時時刻刻給他的感覺一樣。
很過分......
“但是,就像我說過的。”那個人的臉龐和四肢變得支離破碎,飄散在空中變成一粒粒粉狀的水晶,然後他輕道,“我會等你接受我。”
緊接著,光明掃空了一切。
張澤真正的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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