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为何从天坠落?你这攻败列国的光芒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众星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以赛亚书》第14章第12节至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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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上載自簡書 和頤書海 |
新聞電臺播報著今日新聞,女主播的聲線較普通女性沉穩而自信,咬字清晰。
一隻手伸過去換了個電臺頻道,電臺音響響起古典鋼琴曲正好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室內拖鞋隨著腳步拖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偶爾跟音樂的節奏交疊。
咖啡機發出聲音,一壺熱騰騰、香噴噴的意式咖啡新鮮出爐。
張澤倒了杯咖啡,舒舒服服地窩到柔軟的單人沙發上。深灰色的外套包裹住身體以及雙腿。雖說現在是一月,但是氣候還是有些寒冷,換作平時這個人還比較喜歡赤腳在家裡走動,不像家裡其他人那樣每天都穿室內拖鞋。
樓上傳來些許聲響,房門的開關聲,接著是緩慢的腳步聲從樓上來到樓下。
“哈......澤,今天沒上課嗎?”長長的哈欠之後拖著充滿慵懶氣息的問句,不用回頭也能猜到那是自家室友菲尼安剛起床。他自動自發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也坐到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自行關掉了電臺、轉開電視節目。
“教授說這一個月我們科系放假,讓我們自己解決他離開之前留下來的課題。自己溜達到國外旅遊去了,現在大概到了某一個地方逗女人吧?”張澤享受著咖啡的香氣,眼神迷離起來,似乎還沒睡醒。
電視機頻道正在播放著臺灣地區颱風和地震的新聞,女主播臉色凝重地示意在臺灣的旅客與當地居民多加注意安全,並且在必要的時候趕緊前往緊急集合地點以便減少人命傷亡。
“你家人之前不是說想要出國玩嗎?你沒跟著去?”說起來現在張澤的家人大概在東南亞的某個國家體驗東南亞風情了。
“說到出國,我想去日本,一起嗎?”張澤淡淡地瞄了一眼室友的新馬克杯,馬克杯上有個女生寫的留言,明顯是仰慕者送的禮物。之前大概又不知道打破第幾個杯子了吧。
“日本?你是去那裏旅遊的,還是去溜達一些危險地區啊?”按照菲尼安對張澤的瞭解,他很喜歡低調地穿梭在一些危險的地方,而且菲尼安覺得這個人至今還沒被那些麻煩人物找茬,似乎還混得很好的樣子。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單純旅遊,我沒去過日本,想要去旅遊看看。”接著,張澤用平淡無奇的語氣說出菲尼安很吐血的話,“可能在那邊有合適的股東可以投資發展一下我爸留給我的公司。”然後起身離開客廳,留下菲尼安一臉黑線目送某位闊少爺。
“你爸媽不擔心你嗎?真的就這麼放心,放任你一個人跑這跑那的?”菲尼安在他上樓之際,忍不住問出這一年相處下來的疑問。看見對方停下腳步,菲尼安暗自松了口氣,他以為會收到對方的白眼。
張澤停下了腳步,輕輕側過頭,眼神淡漠地看了一眼單人沙發上的菲尼安。菲尼安被那一眼看得渾身發冷,像是被潑了一桶冰一樣。
“他們不會擔心我的。”張澤的聲音裏透著菲尼安不能理解的寒冷與寂寞,讓他不禁愣愣地看著那張漂亮得不像個19歲男生的臉龐。
“而你,菲尼安,你有一個完善的家庭。你是家族繼承人。”菲尼安看著張澤默默垂下眼瞼不再看他,感覺自己真是不應該問那樣的問題。
“說到底我只不過是個養子罷了。”這句話說得很輕很輕,但是菲尼安感覺好像有什麼重重地錘在他胸口一樣難受。
菲尼安愣愣地看著張澤離開自己的視線,直到關門聲傳來才回過神。他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說不定令室友回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他覺得他應該為自己的無禮向張澤道歉,可現在他卻只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一般看著對面屬於張澤的沙發,長歎道:“可我擔心呀……”
這番話他從未向室友說出口,因為他覺得很彆扭。再者,他倆只認識了一年,說不上熟悉。這樣的話語說不定會讓張澤感到反感而疏遠自己。
於是菲尼安再次把思緒放回新聞頻道上。
※
張澤坐在咖啡廳裡細細品嘗意式咖啡,目光望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回想著剛剛跟菲尼安說的那些話,實在……回想起來都感到難為情!
他那時候有感而發,把心裡想的話脫口而出。回到房間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樣的話,蒼白的臉上混開一抹不自然的紅。結果他拿教授給的作業當做擋箭牌,藉口去了附近的咖啡廳逃避現實。
他坐在咖啡廳裏靠窗的雙人座,看著看著也覺得挺無趣的。打算離開咖啡廳,到附近超市買點什麼回到租屋煮來吃的時候,轉過頭便看見一抹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身影走進了咖啡廳。
即使多年未見,他依舊認得出來。
那是凱羅·維克托利亞諾,聽說姓氏隨了母姓。
凱羅是他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認識的同學,不知道算是發小還是死黨兄弟之類的。凱羅給他的感覺總是忽遠忽近,忽冷忽熱,似乎並不怎麼容易與他深交。
中學期間曾經有三年同班相處的經歷,凱羅對他的感想是:‘拜託上課別再睡覺了。’同時,也是因為在中學時期,他們一同經曆了一些事情,感情才變的更好的。
然而凱羅並不知道,張澤總是在煩惱著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凱羅是個雙性戀同志,而且通吃男女老少。不誇張的說,想要跟凱羅交往的人可以圍繞地球兩周了。而自己其實也有一點小心思,不過他認為這並不重要。只要是凱羅的選擇,他都應該尊重,萬一對方知道了自己對他的想法,可能會連朋友都沒法做了。
所以張澤每次跟凱羅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格外小心翼翼,不露出任何馬腳。但還是會因為一些小事情而開心一整天。
不出意料,凱羅馬上看見了張澤,打著招呼向他走來。他覺得這個人就是顆活生生的太陽,並不是在說凱羅的衣著誇張,而是這個人充滿義大利西西里島的陽光氣息。再加上凱羅是個性格外向的人,社交手段相信也有一定的水準。這也就是為什麼凱羅男女通吃的原因之一。他不是空有其表的膚淺之人,雖然他看事情並沒有張澤那般透徹,可是也有自己的待人處事之道。
“澤!真是太久沒見面了!真是巧,你住這附近嗎?”凱羅燦爛的笑容讓張澤一瞬間有種閃到眼睛,想要後退三步、遠離太陽的衝動。
張澤看著凱羅那張笑臉,歎氣。他想,既然不可避免的與友人相遇,那就只能順其自然了。
“在附近租了間屋子跟大學朋友住,在A大上課。”張澤接著簡單地跟他聊了幾句,得知他是來咖啡廳聚餐的,沒想到會偶遇。凱羅二話不說拉起他的手走到咖啡廳二樓。
“說不定這也是種緣分哦?”凱羅邊走邊回頭笑瞇瞇的對他這麼說。
張澤的思緒還在狀況外,感覺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打亂了他原來的計劃。原本他只是打算在回去的路上買食材回去煮點好吃的跟菲尼安一起吃,結果遇到凱羅,被莫名其妙的帶上二樓了。
二樓的佈置很簡單,標準的星巴克咖啡廳佈置,只是位置只有一張八人長桌。二樓是鏤空設計,設有隔音半透視落地窗,可以清楚看見一樓的人群,樓下的人卻看不清二樓的狀況。
這咖啡廳,張澤雖然經常光顧,卻並不怎麼在意二樓。聽說要上二樓是要提前一個月預約的,所以並不感興趣。
這地方感覺很適合殺人滅口啊……
“張澤?真的是你?”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換回張澤的思緒,那是中學時期認識的俄羅斯轉校生,奧德芮.羅馬諾夫。她一看見凱羅帶著他上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綠寶石般的雙眼,甚至站了起來。
坐在奧德芮對面的女孩,是雅碧.伊文。和凱羅一樣,是小學時期認識的。
“很巧對吧?剛剛在樓下遇到的。”凱羅搭著張澤的肩膀,對著奧德芮笑瞇瞇地說著剛剛偶遇的事情。
雅碧頭也不抬的刷手機推特,才一抬頭看向張澤,張澤覺得他的眼睛似乎被辣到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雅碧的化妝技巧都不見增長,真的是前無古人了。
“人家大概是要離開了吧?凱羅你怎麼就把人帶上來了呢?”雅碧悠悠然的走過來,整個人比起一年前看起來客氣很多。當然,那是眼瞎的人才會這麼認為的。沒瞎的都看得出來,雅碧僵硬而不自然的笑容、眼裡那不屑的目光以及那惡心的八字眉。
無法否認的事實,雅碧不管怎麼修眉都沒辦法弄出個漂亮的形狀。
“張澤這麼久不見我們,應該是在忙些什麼吧?居然連本小姐的資訊也不回,電話也不接?”雅碧輕蔑地目光打量著張澤。New Balance黑色球鞋,Levi's深色牛仔褲,Bershka的灰色寬鬆外套搭配Armani的打底白襯衫,這些大概都是追求者送的吧?雅碧想。
“看你黑眼圈這麼重,身材如此消瘦……才一年不見罷了你就矮了凱羅整整一頭的高度,呵,真是[最萌身高差]呀!”雅碧又瞄了一眼張澤手腕上的手錶,心裡哼哼,居然是只Solvil Titus的手錶,而且看起來還很落伍。
雅碧再次邁開悠悠然的步伐環繞著張澤上下打量一番,心裡各種輕視。比起張澤那一身黑灰白的單調搭配,她身上穿的才是時尚!
“人啊,最重要是保持健康!看你這麼營養不均衡我都心疼了,乾脆讓姐姐把你養起來好了,多個奴婢也是不錯?”雅碧靠近張澤,表情滿是調侃。
……誰特麼給你當奴婢啊?智障嗎?大白天的香水噴這麼濃是想要香死誰啊?
張澤眉頭輕皺,聽雅碧的話語中滿滿的都是讓他覺得這個人情商很低的話。心情不由得變得有點煩躁。
凱羅並沒有理會雅碧的那些話,他看著臂彎內的張澤的神色。凱羅倒是有點感謝張澤的身高自從中學畢業之後都沒再見長,才得以把那些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奧德芮站在雅碧身後,朝張澤無聲的聳肩苦笑,對於雅碧這番言論表示很無奈。
張澤其實並不在乎雅碧對他的態度,反正9年以來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他不制止雅碧,她反而得寸進尺起來了。到後來,雅碧常常為自己的錯誤找藉口、很多事情都責怪他人、推卸責任以及欺瞞。
張澤的脾氣其實蠻暴躁的,只不過是並不在意雅碧平時的無理取鬧與任性。畢竟雅碧自己做出的選擇會讓她自食其果。
結果,張澤的退步忍讓換來的卻是雅碧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他底線的行為。到後來終於惹怒了張澤,甚至凱羅。
“我還有事情要做,先離開了。”張澤選擇無視眼前令他感到煩躁的源頭,拍拍凱羅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凱羅會意收了手。
雅碧看著打算離開的人,內心的不甘讓她差點失去理智!她握緊雙拳,好似豁出去一樣朝離開者大喊:“你給我回來!”
張澤如願地停下了腳步,但是並沒有轉身看向雅碧。他等著雅碧自己出醜,用不著他動手這個人就可以自取其辱。雅碧最得意的就是她那大嗓門,還常常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的嗓音很好聽,殊不知每次張澤聽見她的大嗓門都耳鳴……
雖然二樓有隔音落地窗,可是上二樓的玻璃門是大開著的呀!張澤決定讓雅碧自己去大吼大叫算了。
“張澤,你別得寸進尺。姐姐我現在客氣點跟你說話你就目中無人了?”雅碧抬手指著張澤的背影,聲線透露著內心的憤恨。
……她哪裡客氣點說話了?
“我哪裡得寸進尺了?我只是有事情要回去了而已,不是嗎?”張澤回頭反問的對象卻不是雅碧而是凱羅。奧德芮已經放棄了制止雅碧的行為,因為沒有用;凱羅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看雅碧這次又會怎樣出醜。
“澤,不然我送你回去吧?順便看看你租的屋子怎麼樣?”
“......嗯。”
※
雅碧滿腹腔怒火,只能呆滯在原地看著凱羅與張澤一同離開。這時候,奧德芮拖住雅碧的手,悄聲對她說:“跟上他們。”
雅碧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奧德芮拉著出了咖啡廳,悄悄地跟在張澤和凱羅身後。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他們來到一處別墅前。
“我在大學期間都住這個地方,是我哥給我找的,說是這屋子的主人他剛好認識,在房租方面能夠給我折扣。”不遠處,她們依稀聽見張澤和凱羅的對話。似乎正在聊著租屋的話題。
“然後就是......後面的大小姐們,進屋裏坐坐嗎?”張澤連頭也沒回,放聲就是對她們兩人這麼一問,嚇得雅碧差點腿軟,虧得奧德芮強行扯著她的領子才勉強站著。不然,以她那雙恨天高高跟鞋的高度,已經能讓她摔得夠嗆了。
站在張澤身邊的凱羅看得清楚,張澤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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